酸辣粉不加醋呀

郎心自有一双脚 隔江隔海会归来

【如果我们不曾相遇】【执光】



赠爱酱 @游花园的你恋爱史 十八岁生日快乐喔哈哈哈哈

—少年不识爱恨 一生最心动—



他的爱是一把利剑,一路披荆斩棘,将苦难一一吞咽,最后送进爱人的胸膛,经鲜血淬炼过,便化铁成钢。




“禀王上,依林大人所言,陵水附近小镇的水患不容小觑啊。”

“是,王上,那附近小镇的人皆已搬离,虽无伤患,但也有愈加严重之势。”

“这怎好?今年本就庄稼收成不好,又闹了这么一出,这……”

朝堂上尽是窃窃私语声,屋檐上的鱼龙嘴还往外吐着水,日头虽盛,到底抵不过深秋的寒意。

魏泫辰在一众大臣之首静静立着,他作为丞相若非事态严重,也实在无需多言,只今日瞧着大殿上位的人,倒叫他皱了皱眉。

“众爱卿。”陵光似是颇为头疼,撑着脑袋身子也跟着侧了侧,彼时他抬手摆摆,大殿便立时安静了下来。

“水患表面确实严重,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右相自领了人去处理便罢,哪那么多担忧。”

话音刚落便有人恭敬站了出来,弯腰行了礼,正是右相,他领了旨意便退到一旁,同魏泫辰交换了一个眼神,皆是有些无奈。

魏丞相见彼时无人再上奏,往前走了两步,似有犹豫,末了还是开口,“王上,今日有贵客来,王上可作了打算?”

陵光闻言扫了他一眼没出声,他心里却是打起鼓来。

前些日子他就收到天权的国书,说是那天权国主不日便抵达天璇,还望天璇早做准备。虽不知天权此番用意如何,只单看自家王上的态度,怕是那边讨不得好。

右相同他一块进过宫,陵光当时收了国书也只是弃之一旁,竟是看也不曾看,两人不由有了猜测。

不过是一直以来坊间传闻,这二位国主还在钧天时便有些交情,至于这其中深浅,自是各种说法都有,丞相着实纳闷,合着天权国主欠了王上什么债不成?

可到底是一国之主,按礼制如何也得王上亲往迎接,而旧日拉扯也该先放放,想着下了主意,丞相一抬手正欲再言,陵光却是忽然出了声。

“昨日夜里孤王睡不安稳,今儿头便总昏昏沉沉,那位便由丞相代孤王迎接,届时孤王再备份礼便也算做交待了。”

他这话半分真半分假,只睡不安稳却是明明白白摆在面上的,丞相纵使揣着“有本要奏”的话,同他对上视线也硬是咽了回去。

遑论他人不过带着些琐事,来来回回争论不休,白白耗了大半时辰,最后陵光脸一沉手一摆,惯是些唬人的架势,丞相努了努嘴躬身带着人都退了出去。

这就肯定是有问题了。魏泫辰笼着广袖思来想去,还是派了亲信去查个究竟。

待到出了宫门回头望,议事厅没什么动静,反倒是宫外马蹄声哒哒响,一阵风吹落树叶打着旋落在官道上,魏泫辰回过神低头整理一番衣角,领着人恭恭敬敬迎上去。

天是真的冷。




天权的人来时静悄悄的,避开他国派出的探子绕了一圈才入的天璇皇城。

陵光从始至终就没打算要出面,明面上过了礼后来就索性全权交与丞相去处理,自己就日日躲在书房里头批奏折。

可该来的总是躲不过。

才入深秋没多久,天璇近两日虽仍带着点南方的温暖,偶有鸟雀自皇城飞过,雨势不停,衬着被风吹打下的落叶,还是带出几分萧索。

崖柏香气不重,漏刻不急不缓往下滴着水,两三侍从在殿外候着,屋子里静的发沉,只有奏折不时翻动的声响。

陵光整个人拥在层层叠叠的朝服中,待到放了奏折,周遭一静下来便撑着头身子一歪,人声嘈杂在殿外,他心头却发沉,抬起左手缓慢按压太阳穴,这关头慢慢忍不住生出几分倦意。

隐约便听得有人在轻声喊他,“陵光,陵光。”

“唔……”

“陵光,别睡了,该着凉了。”

一声比一声轻柔,从梦里带出来,似曾相识,这错觉魇着他分不清是睡着还是醒着,没来由就心生烦躁。

“王上……”

陵光眼尾还漾着点红,蓦地睁开眼,垮着脸还有些不悦。

有侍从迈着步子撩开一角珠帘进屋,噼里啪啦扰得他头疼,将将转醒正要发作,又是一阵声响,已是人未至声先到。

“本王当你是真性情之人,怎么几个春秋不见,脾气倒是越发大了?”

迈过门槛,来人玄色衣摆扫过地面,几缕阳光不轻不重从外头被带进来,照亮了空气中躁动的尘埃,看上去又干又涩,只叫人呼吸都难。

一旁侍卫见实在拦不住,面色颇为尴尬跪在一旁请罪,陵光眼眸扫过去,低斥了声叫人退下去。

只是前几日执明到时陵光才给他下了脸,本以为对方不来便是做了回应,谁知道今日竟是无人通报就直接闯了进来,想来他天璇守卫还需加强呵。

正想着执明瞧着他上下打量了两眼,“果真是做了王上的人,你同一个小侍卫动什么怒?是本王要来,你还让他们拦着不成?”

玄澜的眸子总是含春带情,偏那目光带刺毫不掩饰势在必得之意。

做不做这君王,他同以前又有何不同?只是执明少不了要讽他两句。

甫一对上视线,他放下手便撑在案桌上,嗓子一哽“嘁”了声,方才本欲起身回寝宫躺躺,如今也不得不把身子钉死在椅子上。

“天权国主动作倒快,反倒是孤王待客不周了。”

彼时他整个人都裹在朝服里,只一双眼睛不紧不慢的瞥了人一眼,可明明是身处上位最是尊贵的人,此刻却因着红了眼连带着说出来的话都好似嗔怪。

对方只愣了一瞬,随即又重新带了笑直朝着他去,似乎是忘了前一秒还在揪他的错一般,自己倒不顾礼数的挨着他挤着他坐下。

“你生气了?这又是本王不对了?陵光,前日我来时你就只遣人送了个小玩意哄着我,这帐我还没同你算呢!要我说哪有你亲自来更叫我欢喜的……”

瞧着执明尚且一个人喋喋不休,他却是忽然站起来,条件反射似的,将手从对方手里抽出来,“天权国主还请自重,毕竟这可不是你天权!”

眉眼一横,字字疏离。

执明就只是尴尬的笑,他的手还伸在半空,然后收回去,垂在宽大的袖摆里,慢慢攥成拳又松开。

“是本王鲁莽了!对不住。”说着人便也站起来侧过身子朝一旁去,又状似无意道,“不过陵光,我以为你不会再躲着我。”

他在执明身后绷直了背,只觉得方才被对方扫过的指尖火烧一样的疼。

面色却依旧淡漠好似绝情路边客,嘴角一抹笑就化作一巴掌,将这数年纠葛轻轻带过。

“陵光啊,陵光,我心悦你,你知不知道的啊?”

“知道如何?不知道如何?”

不如何。能如何?

饶是执明再糊涂也不会在这时候撞南墙。




那日之后执明到底安静了几天,却依旧是闹腾,三天两头嚷嚷着冷,叫人送了大氅暖炉也不见停歇,倒叫人纳闷北边究竟和南方有何不同。

只陵光这几日忙的焦头烂额,实在是没空搭理他,派了人领着他在皇城转悠便摆手批奏折去了。执明却日日要往他跟前凑,总有一两回见的上面,他没法子,因着礼数也得留对方一两顿饭。

对方就是钻了空子赖在他这里,纵他不喜,也拉不下脸。偶尔执明也给他出主意,虽尽是些胡话,从对方嘴里说出来,好几次惹得他又气又笑。

就这么一来二去竟生出几分平淡光景,两个人忽然心平气和相处在一块,不时叫他恍神。

陵光心想这算个什么事呢?王不见王又算个什么道理?执明到底干嘛来了?

况且他天璇的国事总被执明插一脚,任谁看都遮不住对方那几乎摆在面上的算计,陵光毕竟为一国之君,又岂会看不出执明的小心思。

再者他方处理了几个小城镇的水患,又有奏表上书禀明南城的瘟疫,天一冷下来就叫人体虚,大病来的快,不过半月就几乎蔓延了整座城。

偏这其中牵扯太多,陵光提着笔久久不能批下去,多思多虑眉头就皱到一块了。

执明本是一直静静在一旁抱着葡萄边吃边玩,眼下觑他一眼发觉神色不对,便小心看着眼色凑近案几,见他没在意,便直接挨过去同他一道看起奏本来。

“唔,先前我就同你说了水患处理虽易,但到底后患无穷,如今大面积瘟疫扩散,倒是越发麻烦了。”

陵光闻言冷哼一声,将奏本放下,认真看着他道,“你先前所说明眼人皆看得出来,如今在孤王面前又有什么好得意的?”

执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讪笑道,“呐,本王也是替你担忧嘛。”

“替孤王担忧?”陵光忽而凑近了他些,两人鼻尖几乎碰在一块,温热的呼吸交缠轻易夺人心魂。

执明抿着唇喉间翻动,紧张到眼睛都不敢眨。

他离他越来越近了。

他就在他面前,一寸不到的地方,他的心跳很快要出卖自己艰难的冷静伪装。

然后他听见一声轻笑。

“执明,你到不如直接说是替你天权,未雨绸缪?嗯?”

几乎是下意识退开身子离他远了些,执明不太能直视他,只颤着说,“你总是要想这么多,我来你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还不知道么?”

他看上去好像有点伤心,肩膀都缩起来默默同他保持距离,陵光皱着眉实在看不明白他这番姿态,自己不过是陈述事实,对方这么一副可怜模样到好像他说了句多么不可理喻的话。

便不悦道,“你这又是闹什么脾气?孤王还说错了不成?”

执明僵了一瞬,又很快恢复平常,“是了,你总是没错的。”

话音一落便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抱着那串葡萄也没了吃的想法,恹恹地放置一旁,看也不看他一眼。

许是气氛太过尴尬,陵光也颇不自在,当下只好清了清嗓子别扭着开口,“那什么,孤王欲亲往疫区,你看你要不要一同前往?”

执明垂着头没回应,好半晌,就在陵光以为他不会回应的时候,听见他从鼻间发出的嗡嗡的一声,“嗯。”

陵光却忽然觉得嗓子眼堵着什么似的,一瘪嘴也就不再出声。

两个人无声的过招,不分胜负。

就这么半天过去,等他终于再从重重奏折里抬起头时,才发觉执明不知何时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人睡的熟,歪在椅子里,宫人替他盖了毯子,又仔细在他手里放了个暖手的炉子,只深怕这天权国主在天璇出点事,还连累着他们伺候的人受罪。

陵光动了动酸麻的腿,走过去的时候不自觉放慢了步子。

他站在执明一步之外,胳膊一阵一阵传来酸痛的感觉,双手便垂在身侧,眼眶因为久盯着奏折带出些许血丝,稍微低下头,一缕发丝垂下去,惹得执明皱着眉发出两声哼哼。

确实是生了一副好看的模样,眉眼疏落,那总含笑的眼睛正闭着,却更显温润之相。

陵光想着自己可真气,这人骨子里可是个贼人,先时不知是非便被这幅皮囊所惑,到了现在居然还没吃够亏任由这人在他的地盘折腾他。

心头一动便伸出手去使劲捏对方鼻子,直到眼前人红着一双眼转醒,被氤氲着水汽的双眸一望,刻薄的话到了嘴边变了味,只道,“别睡了,该着凉了。”

最后一个字就这么砸在寂静的空气中,没有人反应,执明倒是颇有意味的觑他一遭,挑了挑眉嘴角隐约有笑意,陵光自己露了怯,面色一变立刻就要收回手。

执明茫然看着他收回手的动作,眼睛慢慢变暗,瞳孔却一瞬清明,尔后便是微微眯起来,像是几番撕咬终于决定做最后一击的虎狼,其中危险意味不言而喻。

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纵使少年人偏爱那几分新鲜感,也确实在那一段特别时期是付出的真实精力,风花雪月里走一遭,难免动心动情。

只是当时睡着的人是陵光,清醒的是他。湖心亭不避风,陵光向来身子弱,他怜惜将人唤醒,却不知道会忽然跌进那一汪温柔乡。

他说,“别睡了,该着凉了。”

他也问过的,“我心悦你,你知不知道的啊?”

被唤醒的人满脸揶揄不屑,“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所以怎么你总是一边远离我,一边又引着我不断想靠近你。

一腔真心都恨不得剖给你,是你自己说不要的。

那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呢?

想来钧天为质那几年,也不怪蹇宾笑话他像个没脑子的,被陵光轻易捏在手里。

是和他喜欢的蛐蛐没什么不同的,打发时间最好的消遣。

彼时陵光看着他神色变了一遭又一遭,下意识要转身,然后出乎意料又不受控制的身子一沉,被身下人抓着手腕带下去,落入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

和一方说不上温柔的深吻。




南方小镇比之皇城要更潮湿些,自陵光一路抚恤民心过来,阴雨天就没有停过。

山间小路难行,最后到地方的时候,比原先预想的日子要晚两天,原因不过是执明太能折腾,总嚷嚷着冷,还得了点风寒。

不重,却足以让天璇上下都悬着心。

陵光好几次在半路恨不得把人丢下,却始终败在对方好像知道下一秒会被抛弃的可怜眼神中。

为了天璇,为了两国交好,陵光一路暗示着自己才没对执明发火。

是以一到驿馆他便直接召来地方官员议事,期间执明也来过两回,风寒让他面色总是苍白,在院中一站,就好似随时能被风吹走似的。

但见他忙着也就没来打扰,只踉跄着拖起腿来回走着等待他,额头却不断冒出汗,好像正极力忍受着痛苦。

陵光看着他在门口踯躅,知他是闲不住的主,无奈便直接派了侍卫随从领着执明去隔离开的地方晃一晃。

也算个眼不见为净。

谁知道这一下却出了事,执明不知怎么跑到疫区,本就得了风寒,这么一折腾直接是被人抬回来的。

陵光也没法再办公事,只得召了医丞赶紧医治,自己也一直在外头候着。

侍卫跪了一地,他挨着太师椅面色发沉,瞧不出什么心情,底下的人噤若寒蝉,一个个悬着性命等候发落。

手指哒哒扣着座椅,他扫视一圈底下的人,慢慢开口,“说吧,怎么回事?”

领头的侍卫抬起头来,一字一句道,“先前属下按王上吩咐只跟着天权国主在隔离区走了几圈,本是没多时天权国主就打算回驿馆,谁知……谁知忽然跑出来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他皱了眉示意继续。

“是,那应该是疫区跑出来的,看上去饿极了的样子,抱着天权国主就不放手了。”

“所以你们这一群人就是摆设吗?”

语气已经带了怒意,那侍卫忙低下头去,双手微不可见的发着抖,陵光眯着眼觑他一遭,冷笑道,“下去领罚罢。”

很快便有人进来把人都压了下去,陵光也没能错过那领头侍卫不甘的眼神。

魏泫辰在这时候进了屋,看着被压下去的人若有所思,尔后便上前见礼,左右环顾道,“王上,有动静了。”

陵光闻言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也该有动静了,这一路让你派人去查埋在我天璇的暗桩,如此孤王定要将其连根拔起。”

魏丞相道,“是,王上特意带着天权国主就是为了试出天权此番低调来天璇的用意,又同时引出暗桩,着实一箭双雕。”

“呵。”陵光拢了拢衣袖漫不经心,“世人都道执明愚笨,只孤王早先就知道他动机不纯。”

魏泫辰瞧着他一脸冷意,心里不免唏嘘如今天璇处境,天下大乱,个个都蓄势待发。

然则内室医丞还没个结果,未来同天权如何还没个准数,陵光只是暂时压下了消息,往后又该如何呢?况如今执明的态度确实暧昧……想着魏泫辰便忽而想到了昨夜才收到的探子的来信,有些话便犹豫着不知该不该问。

陵光倒是一眼瞧出他心里所想,也不在意道,“丞相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魏泫辰犹豫着,还是开口,“王上,臣斗胆一问,三年前您钧天为质时,可曾发生过什么事?”

陵光整理衣襟的动作蓦地一顿,神色颇为不自在的,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

恰逢此时医丞掀开珠帘绕了出来,魏丞相见状收了目光退至一旁。

“王上,天权国主身体康健,没染上瘟疫,风寒也不重,微臣已经派人取了药去煎,待天权国主醒来喝了就好了。”

陵光听罢点点头,而医丞却没有要离去的意思,便引得他不由投去不解的目光。

医丞小心看他一眼便直接跪了下去,道,“只是……只是……”

他有些不耐,“只是什么?”

医丞哆嗦了下,颤悠悠道,“天权国主似有旧疾,微臣瞧了,大抵是几年前双腿受过重创,应该是长时间泡在冰冷的水里抑或是,持续吹过寒风。”

“起码有三年的时间,这几年一旦天气转阴冷,双腿便会像是万蚁蚀骨,叫人疼痛难忍。”

“微臣以为……”

医丞还欲继续说下去,陵光却是早就变了脸色,魏泫辰在一旁瞧着不对劲,忙唤了人让医丞退下去,并令其不得再提今日之话。

待屋子里再次静下来,他抬头去看陵光,后者却像是忽然陷入某种回忆,一动不动。

唯脸色变了又变。

只叹往事是一张网,总兜着他不肯放,本以为一潭死水无波无澜,如今一颗石子投了湖,是深是浅,总要见分晓。





钧天三百二十一年,共主势微,皇子个个都不成器,唯有将诸侯世子囚在眼皮底下,方能叫老共主放心。

那时候的执明,就是个混世魔王,偏共主巴不得他一辈子就这幅浑浑噩噩的模样,莫说加以劝阻,更是从中推波助澜,养得执明愈发刁钻。

陵光那时候尚不懂权谋,却也从小耳濡目染知晓其中弯直,只他向来只顾好自己便可,某种意义上他与共主,端的是一个心思。

但为质的日子到底无聊,稍微聪明些的会自寻乐子,比如陵光。

而迟钝些的,就总把玩笑当真,比如执明。

那一年冬天,共主身子瞧着好了些,一高兴便要出门赏玩,可大雪封城也没几个地方好去,便直接去了皇城郊外。

本来是没什么不同,他们几个世子只需要好好跟着做个消遣就好,谁知道半路上执明私自掉了队,侍卫顺着脚印去找,竟是直接通往另一头的悬崖边上。

共主只稍加思索,便道冬日严寒,天权的小世子贪玩不小心跌落悬崖,多半是没了,也没打算派人去寻,就直接要回宫。

那是陵光第一次对人命如草芥有了如此深刻的认识。

到底是良心上过不去,还是为了自己难得的消遣感到可惜,总之他也偷偷溜了。

顺着悬崖边上走有条小路可以到达谷底,只是其中深浅谁也无法估量。

他在雪中走了半天,眼见着天越来越暗,风雪只见大不见小,每迈出去一步都好似用尽了浑身力气。

积雪一直深到他膝盖处,不断呼啸的寒风迷了他的双眼,到最后他几乎迷失了所有方向,连带着所有的感官都丧失灵敏性。

身体像灌了铅一样重,陵光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凭着什么往前了,心里却一直有个声音,就在前方,再有一点点就看到了。

寒风凛冽如刀,喘气的时候被大口大口灌进胃里,嗓子却火烧一样的痛。

他要到极限了。

最后整个人都埋进雪里的时候,隐约听见了一声微弱的,“陵光啊,陵光。”

可是再醒过来却是在皇城,没人有顾及他,四处乱糟糟的,人人都带着恐慌。

共主驾崩了。

等他好不容易扯住路过的侍卫想问点什么,开口却发现嗓子哑的不行。

“发生什么事了?执明,执明呢?”

“天权小世子?早就被天权侯接走了!”

“他……”突然的哽咽让他有些慌,“他还活着么?”

“死不了!诶您也快收拾收拾吧,天璇估计也来人了!”

那一刻他才终于放松,整个人都脱力。

寒风一起,才发觉后背全是冷汗。

他再没见过执明。

魏泫辰将探子得来的消息交到他手里,他始终抿着唇一言不发,安安静静的看完。



钧天三百二十一年,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天璇的小世子难得犯糊涂,只身一人去寻一个将死之人,结果自己昏迷过去,反倒被等待救援的人救起。

执明跌下山谷伤了腿,却硬是护着他拉着他走了斤两日才回到皇城。

谁也不知道那两日执明是怎么熬过来的,就像谁也不知道陵光是怎么熬到找到对方的。

除了他们自己。




“陵光啊,陵光,我心悦你,你知不知道的啊。”

“我知道了。”




执明被送回了天权,他才醒过来就在回程的马车上,当下发了脾气又绕回去,说怎么样也得见陵光一面,当面道个别。

怀揣着最后一点渺茫希望。

却没能回头。

陵光派了杀手,阻他前行之路,他只得一路狼狈赶回北边。

双腿不时就让他受罪,马车一颠一颠只叫他恨不能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与开时兴致勃勃对比太明显,心里免不了要埋怨陵光太狠心。

他捧着一腔真心来,落一个狼狈离场。

罢了罢了,那人的心一如从前,暖不来。

而那些他一个人坚持过来的岁月,将和他的双腿一起,永久的折磨着他。

死不了,比死难受。




钧天三百二十六年,遖宿攻破天璇,天璇国主亡故。

执明收到信的时候正在军帐中商量进攻对策,兵士将战况汇报完,他便遣散了一众将领,一个人在帐中坐了一夜。

第二日便亲手撕毁与遖宿合约,从后背反击对方,胜。

自此,大局落定。




后记

陵光一生都知道自己背负一个使命,成大事者不应该被儿女情长左右。

执明却是一个例外。

他从来不懂情情爱爱,遇着执明之后好像才尝到了一点滋味。

可他还没能尝个明白,命运就不由他做主了。

执明昏迷的那个晚上,暗桩一个个被拔出来,其中就藏着遖宿的阴谋。

他就差一点就要走出误区了,可他来不及了。

感情就此止步,不敢有声。

无疾而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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