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辣粉不加醋呀

郎心自有一双脚 隔江隔海会归来

【梦浮生】(章五 · 噩梦)



惶惶不安  念念不忘

…………………………

公孙钤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陵光正要起身喝水,下午两三点,执明稍微休息了一下就回警局工作去了,屋子里又只有他一个人。

他和公孙钤随意聊了几句后,就接着请了两天假,精神不太好也做不了什么事,索性公孙钤也不多说,关怀了几句也挂了电话。

然后他就晃悠着去了厨房,习惯性拉开冰箱去找水,却发现原本放水的地方空空如也,一张便条明晃晃的贴在那里,上面是执明一如既往潦草的字迹,就四个字。

“多喝热水”

“真是多事”他嘀咕着把便条扯下来,认命地转身取出热水壶插上电,默默的坐在椅子上等水开,因为无聊他又随手从桌上取出本杂志翻着看,大多是政局动荡、时事热点的变化,他翻了几页就看不下去,想着真是没想到执明那脑子还喜欢看些这样的。

倒好水后他怎样也睡不着了,走到卧室从包里翻出那天拿回来的旧报纸,他轻轻的展开。

那是一张十年前的报纸了,页面早就泛黄,边缘也有些破损,有些地方甚至不小心被撕去了一些,唯有版面上醒目的加粗的天璇股份有限公司违法破产几个大字刺着他的双眼。

那时的媒体就惯用捧高踩低的手法,天璇集团盛极一时的时候是各种赞扬,一出事了就争先恐后的贬谪诋毁,为了彰显自家的独特所用的词汇也是各种不堪,陵光冷笑着看完整篇报道,手已经有些颤抖。

那是他父亲一生的心血,即便当时警方证据确凿,他也始终不肯相信父亲会做出这样的事,但当时牵扯到这件事的前辈大多出国的出国,早就没有联系了。

甚至入狱的裘叔叔都让他不要再纠缠下去,入狱前只含糊着说这事他们确实理亏,只有他因为心里完全不愿相信,以及对裘家代替陵家承担大部分责任这一块的愧疚,让他无论如何都不敢再去面对裘叔叔了。

而整个事件最奇怪的,就是在当时事件被揭露后,他的父母就双双因为车祸去世了,当时媒体的舆论全部指向畏罪自杀这样一个方向,逼迫的集团内部怎么解释都只如同蚂蚁一样毫不起眼,很快又被另一波舆论带偏。

他能怎么办呢,他那个时候才十岁,一个人不死心的跑去求以往父亲的合作伙伴,跪着磕头都没人肯给他开门,甚至他还在一个月后才发现裘振和吴之远无故失踪了,但所有人似乎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这怎么可能呢,好好的两个孩子不见了,怎么能没人着急?

但他不相信有什么用,在那个时候法律不会觉得一个十岁的孩子所谓的怀疑会是合理的,大人们只当他是伤心过度,有些偏执了。最后他也只能在家里被警方贴上封条的时候,跟着魏管家回了乡下。

从此他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拼了命的读书,同时在不停的打听裘振和吴之远的消息,奈何投出去的寻人启事都只是石沉大海,激不起一点波澜。

他甚至有过放弃的时候,毕竟当时公司的高层全部都算是默认,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来辩解,时间久了他也会怀疑,是不是真的自己想太多了……

然而推动他前行坚定信念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那是在他高三的时候,有一天学校老师给他递了一封信,上面只写了他的地址和名字,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他奇怪的看了看信封,随后打开看了里面的内容,整个人就开始控制不住的发抖,脸在瞬间变得惨白。

里面只是一些资料,有他父母车祸的现场图,还有一些当时警察查出来的关于撞毁车辆的资料。

他父母的车刹车早被人动了手脚!但是这个消息被警方隐瞒了,整个事件任由媒体大肆宣传,往畏罪自杀这个方面引导……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外面天色开始变得昏黄,是落日才会发出的微弱光芒,陵光收回自己的思绪,才发现报纸被他捏的紧紧的,都快把角落那一点扯下来了。

他苦笑着将报纸摊在床上,面无表情的一点点铺平角落的褶皱,然而他的动作忽然一停,整个人都僵住了。

当年人们只知道天璇集团一夕倾颓,却都忽略了报纸右下角,那少的可怜的,关于天璇集团创始人陵氏夫妇意外身亡的报道。

那是一家小小的媒体公司,许是并不出名,所以没有冠上报道者名称。这就说明了当时的事情不只是他觉得不对劲,暗中还有一个人,甚至是一批人还在查这个事情,那么这些人与当年寄到他那里的信封又有没有关系?陵光双手攥的很紧,现如今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要好好想想了……

下午的时间点路上车辆也很少,执明没多会儿就回到了警局,和队长打了招呼后他就坐回自己的位置,伸手拿来离他最近的文档开始整理。谁知道小王忽然从外头进来缓缓凑近他,没声没息的就到了他身后,叫他吓了一大跳。

“小王你干嘛呢!”

“嘿我们花儿这是怎么了,感觉没休息好啊”,小王说着摆出一脸正义的表情,就差探上他额头看看有没有生病了。

执明一阵恶寒的转过椅子,对着小王笑笑,“没什么,就熬了点夜”

小王一听这话眼睛都睁大了,活像一只大蛤蟆,一个劲说,“啧啧看不出哇,花儿你还能这么认真工作”

他简直不想理这只蛤蟆,毕竟他已经累的话都不想多说,随意摆了摆手说,“去你的,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小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双手绞在一起,扭扭捏捏跟个女的似的,“那什么,我能请你吃顿饭么”

“哎哟行啊,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诶我跟你说就附近新开那家烤鱼特别好吃…”执明听着先是一愣,然后立马就眉飞色舞起来。

谁知道小王又别扭起来了,在那里支支吾吾老半天才开口,“不是的,就是,嗯,你把你室友也带上吧”

“室友,陵光?”执明这会儿清醒了,停下来疑惑的看着小李,“带他干什么”

“没什么,我觉着他人挺好,想认识认识”

他看着小王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心下立刻有了打算,心道这蛤蟆果然是想吃天鹅肉,又不知怎么他心里还颇有些自家白菜被猪盯上了的感觉,这可不行,他警局一枝花出了名的护短,这么好的白菜不能随便被拱了!

于是他撑着双手有些为难的看着小王,“这个嘛,他不怎么喜欢和陌生人一块出去,可能不行啊。”

小王立刻就站直了身子,不甘心的说,“我不算陌生人吧,上回咱们还见过呢,他那章还是我给盖的嘿”

执明于是又接着说,“不行不行,他这几天感冒了,不能吃杂了”

“啊那他严重么,我是不是要去看看他”

小王说着就开始思考着去看陵光要带什么东西了……

执明只好直接站起来晃了晃他的身子,赶紧把人往外推“陵光不喜欢被人打扰。你赶紧做事去吧,别整天想些没用的”

小王还想说什么,看到自家上司路过立马就跟上去了,也没再继续纠缠。

执明回到座位上松了口气,很快又板着脸,这个小王什么时候和陵光这么好的,就见过那么一回,陵光还真是招人啊。想着想着打字的声音都像快炸了电脑一样。

“花儿怎么了,心情不好啊”部门里仅剩的两位女同事看着情况立马就聚在一块小声说着八卦。

警花B回道,“不知道啊,刚刚小王走了他就这样了”

警花A眯着眼睛笑了笑,“不是吧,难道他对小王…”

“咦,不可能吧”,小李抱着一包薯片默默加入了“嗑瓜子”队伍。旁边两个女同事被他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下吓了一跳,纷纷瞪了他一眼就转身做自己的事去了,留下小李在一边莫名其妙。

还好离得远,执明并没有听到,小李就这么贱兮兮凑上去,简直是往枪口上撞。

果然就换了执明一顿骂,末了他伤心的抱着薯片回座位上啃去了。

一个人在家待着时间过得很快,陵光不是睡觉就是给执明倒腾吃的,每天变着花样的做菜,喂的执明恨不得跪下来抱大腿。

而隔了三天回去上班,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变了一样,还颇有些不适应。

变态老板公孙钤不再让他天天码字做修正,公司的同事也都对他投来嘘寒问暖的关怀。他倒是有些懵,生个病世界都变好了么?

他懵懵懂懂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稿纸,打算去找公孙钤报个到,却被秘书告知BOSS正在接待客人,让他先等会,他就只好坐在外面的沙发上发着呆。

公孙钤是个对生活很讲究的人,办公室里也养着许多绿化植物,而且办公室里头常年带着点淡淡的檀香,不重,刚刚好让人很平静的那种味道。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窗边一排的小盆栽都被光打的充满生气,一个穿着修身白衬衫的青年正往上浇水,公孙钤把倒好的茶递给对面的人。

“你今天怎么得空过来了?”

青年转过身,一只纤细修长却又骨节分明的手接过,他嗓音低沉的笑了笑,“怎么着,说的我好像很忙一样,再忙我也要来看看我老朋友不是么?”

“是么,我以为你早就忘了我了,怎么,今天不用看你的小朋友?”

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戏谑调侃之意,对方只是笑了笑,走到沙发旁坐下,身子微微往后仰,腿脚跟着舒展开,“他不小了,也快十八了”

“嘁,你一个大了人家五岁的人好意思说”

“你比我还大两岁呢。”,对方不紧不慢的回。

公孙钤的水差点没呛出来喷在对方脸上,“仲堃仪你够了啊,我这也只是大你两岁,从小你就总拿这个说事”

仲堃仪闻言笑了笑,复又轻叹口气,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都皱了,他扭头看着窗外轻声说,“孟章又生病了…”

“这不是常事么”,公孙钤看了他一眼,将杯子放下,似乎是想安慰点什么,又觉得还是什么都别说才好。

“是啊”仲堃仪低下头,身子有些微落寞,“可我一个实习老师,连去看看他的借口都没有”

他于是起身绕过茶几,拍拍好友的肩膀,神色也跟着认真起来,“你要知道,就算你们之间没有这些束缚,也是很难在一起的,毕竟,这个社会还是没那么宽容”

仲堃仪很快苦笑了一声,“我知道,孟章还那么小,所以我从不把这些心思放到他面前。”

一时间办公室里没人出声,只有叹息声。“他若是知道你用情之深切,也不知道会如何”

“他不会知道”仲堃仪抬头看向他,“我不会让他知道,这种事我自己承担就好了”

公孙钤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摇了摇头,他这个老朋友,总是这般看的透彻。明明那么喜欢那个少年,却只以老师身份陪在他左右,也是因为喜欢那个少年,放弃了美国知名企业的邀请,留在学校做一个实习老师。

“不早了,我还要回去批作业”仲堃仪站起身,重新带上笑容,“先走了”

公孙钤便点点头要他送出去,打开门看到陵光坐在一边,谁知道喊了几声他才回过神。

公孙钤上前拍拍他的肩,问道,“你病好了吗,这么快就来了”

陵光对着他笑笑,然后摇头,“早就好了,结束假期来报道啦”

“知道了,你去忙吧”公孙钤说着就和仲堃仪一同走出去了。

就在仲堃仪经过陵光的时候,他还微微点了点头,陵光也跟着回应了一下,望着仲堃仪的背影若有所思。

“陵光,过来一下”

不远处有同事喊他,他连忙转身应着过去了。

又这么忙碌了一天,当他结束手上所有事情的时候,执明的电话就恰好打过来了。

他将电话夹在耳朵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花儿有什么事啊”

执明跳了脚,“你才是花呢!我没什么,是上次的案子破了,我们要出去庆祝一下,大爷只是来告诉你一声,今天你别准备我的晚饭”

“知道啦”说着陵光就打算把电话挂掉,执明的声音又急切的传过来。

“等一下等一下,今天我走的时候让我常去的那家饭馆给煲了汤,老板娘和我熟,你回去的时候记得去取一下”

“你不是不回来吗”陵光有些不解,“怎么还订了汤,等你回来不就凉了”

“不是我要喝,给你准备的,你病刚好,要补充营养,我又不会煮饭所以就订了”

陵光喉咙哽了哽,半晌才轻轻开口,“执明,谢谢你”

“诶这有什么好谢的,我们可是好兄弟啊”执明似乎有些急,没说两句就挂了电话,只有陵光还站着没有动,把电话挂了心中还是感动,这么一天下来的疲惫仿佛全部消散了。

而等陵光回到家打开包装盖的时候却不由气结,什么红枣,当归,黄芪,还炖了一整只鸡,这不都是补血的么?他就是发个烧又不是气血亏!

难怪当时饭馆老板娘看着他有些莫名的笑,还说了什么年轻人身体更重要啊不要放纵自己。

他捂住脸无奈又羞愤的笑了笑,执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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