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辣粉不加醋呀

郎心自有一双脚 隔江隔海会归来

【今夕何夕】(下)(执光)



如果你知我苦衷  何以没一点感动

……………………………………………

“何日复归来,断君愚公念。君不见,君常见。”

夜里刚落了一场春雨,清晨打扫的侍从伸了懒腰,就持着扫帚一一清着院子里头狼藉一片的落叶,有一小公子自门前过,嘴里念念有词,神神叨叨。

“去去去,大清早的吟诗吟到这儿来了,你知道这是哪吗!”

“不得放肆。”

自院子里走出一位青年来,抬眼望去,一条深紫色抹额衬得人容貌俊朗,却偏偏是板着脸不怒而威的模样,那方眉眼很是凌厉,叫人看了不自觉生畏。

小公子收了折扇,笑眯眯对着青年行礼,轻声讲,“我瞧着阁下命中有一劫,很是不妙”

“哦?”,青年负手而立,沉稳的嗓音叫一旁本欲反驳的仆人闭了嘴。

“若阁下自己想的通,倒是很容易避开,所以我只劝阁下一句,若无意,莫欺人。若有意,莫欺己”

“公子这番话何意?”

小公子看着青年摇了摇头,但笑不语,最后施礼告辞,一路走一路哼,“君不见,君常见。”

青年皱了眉,站着一动也不动。

好半晌又有人顺台阶而上,抬手在他眼前晃,然后抚上青年的面庞。衣袖滑下来,露出一抹玄色图腾,亦龟亦蛇,玄武图腾。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

“小朔,莫要胡闹”,青年抓着眼前的手,板起脸斥了声,“你今日又来我朱雀阁做什么”

“兄长,你别总这样随意怀疑我,我每日来自然都是带着事情来的”

“你有空,我没空,若非必要就别来耗时”

“陵藐!”,执朔闷着一腔气,又不敢同青年发作,只好接着说,“是我大嫂昨夜生了,男孩,我大哥正愁着取名这回事呐”

陵藐听了负在背后的手不自觉握紧,面上却是看不出的,只淡淡应了,便转身往回走。

玄武阁独大,如今竟还有了后。

执朔没察觉他的异样,小心的跟上去,嘴里还要寻着借口离他近些。“诶,不若你帮我想想,我这小侄子该叫什么名字”

日光逐渐盛起来,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少年一路跟随着青年的步伐,起初跟不上,很快又能并肩同行。执朔怀揣着小心思,嘴角轻轻扬起。

他不知道是陵藐故意放缓了步子。

然而执朔还是没能等到陵藐告知他小侄子该叫什么名字,因为他大哥大嫂忽的遇难,尚无任何准备的他被推上玄武阁阁主之位,忙碌之际,也没能顾上自己唯一的小侄子。

等到一切事务理清的时候,执朔难得能抱着小侄子哄一哄,就收到了朱雀阁的请柬。

是陵藐的婚礼。

他有满腹的质疑需要当面问一问,但他从来不敢同陵藐发脾气。于是他只是抱着小侄子去了婚宴,送了陵藐一个打的极丑的同心结。

他不知那本就是一场鸿门宴。

玄武阁内鬼趁机发动叛乱,打着魔教的名头公开叛出钧天,婚宴上各大门派纷纷为难只身前来的执朔,三言两语要给他扣上一个与魔教勾结的罪名。

他身受重伤逃出去,小侄子却被陵藐抱走了。

从此世间再无玄武阁,只剩三大门派立足钧天。长老们十分欣慰,纷纷感慨终于除掉了独大的玄武阁,你来我往虚与委蛇,而这一切,陵藐功不可没。

他知执朔不成气候,稍微用点甜头,就将执朔的价值利用的一干二净。

这于江湖而言,还只是个开始。

陵藐还是给了执朔的小侄子一个名字,执家两兄弟,兄长执朝,老二执朔。朝,朔,黎明也,取光明之意。

所以陵藐给这小侄子取名为执明。

再到执明三岁的时候,陵藐有了自己的儿子,为其取名陵光。明,光,希望也。

他所接触的一直就是这样正派与美好的事物,一点都不像三年前叛逃魔教的执朔一样,朱雀阁在陵藐的治理下渐有独大的趋势,而玄武阁,早已是人人听闻皆不屑的存在。

但执朔忽然间又名声大噪,武力突飞猛进,也不知如何上位,短短几年内成了魔教教主的左膀右臂,世人皆嗤之以鼻,以各种难以入耳的猜测尽可能的诋毁这位曾经是四公子之一的人。

世人见不着执朔,就只好把矛头转向执明。

大人的冷眼,孩童的捉弄,执明生来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哪怕他是被陵藐亲自带大的。

陵藐从来不管他生活如何,只一味教他武功,督促他比陵光还要严格。

奇怪的是,无论旁人如何,执明总是笑眯眯的,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陵光每每瞧着了,都被气个不行。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执明白白占了他兄长的名头,做起事来往往还要他护着。

就比如陵光先前捡了一只猫,喜爱的不得了,可其他小公子纷纷笑他,总是对这种野东西上心,然后一众人冲上去夺过小猫,追着小猫到了园子里,捉弄的小猫浑身抖个不行。

陵光还没有发作,执明倒是第一个冲出去,即便他很快又被人掀翻在地,受了许多拳打脚踢。

“就凭你也敢打我?”

“就是,也不看看你是哪来的野种!”

“玄武阁的叛徒,勾结魔教,我看你同你二叔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执明始终笑眯眯的,最后还是匆匆赶来的陵光一声怒吼,哪怕嗓音软糯没有丝毫威慑力,但他是陵藐的儿子,所以执明受的酷刑才结束。

他抬起手比出一个框架来,将陵光愠怒的脸框在手指间,日头晃的眼睛疼,他说,“你真好看。”

陵光便抬起脚踹了他一下,于是他捂着肚子痛呼一声,小猫颤巍巍的从他怀里钻出来,跑到陵光脚边,小心的讨好。

两个人就这么相视而笑。

然后一起被陵藐罚了,在祠堂跪一整夜。

执明十分的不老实,因着无人看管,跪了一会儿便开始动来动去,陵光瞪了他几眼都没用,后来人索性往地上一瘫,死活不肯再起来。

他伸出手轻轻拽陵光的衣袖,“诶”,他说,“跪着多难受啊,伯父没让人看着,就说明他不是真要罚我们”

“父亲从不做无聊之事”

“你怎么也那么古板,小小的人说话做事跟个小老头似的”

陵光斜睨了他一眼,背脊挺得笔直,看起来严肃的很,然后忽的扑上去捏住他的脸,与他滚做一团。

“你说谁是小老头?啊?”

“你是,你就是”

“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最后当然又是以执明获胜结束,毕竟是陵藐天天盯着的,武艺自然是不会低。

彼时他骑在陵光身上,双手按着陵光的肩,得意至极的扬起头来说,“你喊我一声兄长我就放了你,如何?”

“呸,小王八!”

“小王八会咬人的哦”

“你咬一个我看看”

他真就俯下身去咬了陵光,在那软软的嘴巴上嘬了一口。

“你…”,陵光脸上蓦地腾起两抹红晕,惊的话都说不出来。

而这样一番动作直接导致了两个人后半夜隔的远远的,一个比一个跪的标准,第二日魏长老来放人的时候,惊的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

年少最是无忧,若忽略那些勾心斗角。

陵藐从来不让朱雀阁的小辈参与钧天的事,偶有任务,也从不派直系弟子去做,除了执明。

他对执明极好,几乎倾尽毕生所学去教他,可他又待他极差,因为他从不会在乎执明的命。

他同魏长老裘长老讲,养着执明,跟养条狗一样简单,还能掣肘执朔,让执明做他陵家最好的盾,最好的剑,一举多得。

魏泫辰曾提出质疑,他看得出陵光十分在意执明。可陵藐听了眼睛都不眨一下,如果陵光能控住执明,未尝不可,他自己也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

魏长老便不再多话,他走出门外看着执明慌乱掩饰的动作叹口气,好好活着,他摸着执明的头说。

于是执明小心翼翼的长大,到他二十岁,他是有罪的,是叛徒执朔的侄子,这是他人生二十年的唯一的认知。所以他从来不对欺辱他的人发脾气,反而笑嘻嘻,他自以为是的在替他二叔赎罪。

可他始终是不祥的。他的存在还是会给朱雀阁带来麻烦。

随着年岁渐长,其他门派的人越来越忌惮他,尤其钧天开始传出魔教动乱的消息,一时间人心惶惶,几大门派也蠢蠢欲动。

陵光是在下山游玩的时候被几大家族的直系弟子拦住的。

“哟,这不就是窝藏魔教执朔的侄子的人吗”

说话的是曾玩弄小猫的人,当日碍于陵藐威严,一个个都憋着气不敢发作,如今朱雀阁上下也算忙的昏天暗地,这能出口气的机会怎么能不逮住。

“阁下说话还是放尊重点的好,执明自小生活在我朱雀阁,与魔教可无瓜葛”

“那又如何,你父亲如今还在被青龙阁白虎阁长老联合审问呐!”

“就是,那小子平日里看着就一身邪气,执朔还在呢!谁知道有没有暗中……”

话还未说完,陵光已经冲了上去,几个人一番撕扯,他挨了不少打。

最后是一个玄衣青年将那几个少年唬走,陵光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气,一点都不痛快。

“你是陵家人?”

“怎么,你也是来落井下石的。”

“不,我来同你说点事。”

等执明找到陵光的时候,他一个人坐在廊桥上一言不发,他便小心的靠过去,伸出手欲抚上陵光嘴角的伤。

手被打开了。

“你走吧”

“你就在这里,我要走去哪里?”

“哪里都好,执明,你别拖累我父亲,拖累我朱雀阁”

他于是一声不吭,低垂着头,负在身后的手还拿着一串陵光先前嚷嚷着想吃的冰糖葫芦。

“对不起”,他说。

可陵光只是给了他一个冷漠至极的眼神,站起身拍拍衣袍转身走了。

他愣在原地,心里从没有一刻像这样恨极了执朔,恨极了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

他被所有人排挤,被所有人看不起的时候,他没有怨过执朔。可现在陵光只是给了他一个眼神,他就恨不得亲手杀了那叛逃魔教的二叔,所谓大义灭亲,所谓维持正道。

他在山下徘徊了一个多月。

一日他正从市集走过,有几位侠客正在议论上头那几大家族的动向,朱雀阁独大没几年,果然成了第二个靶子,多半要落得玄武阁一个下场。

他于是上了山。

半路上他遇见了另一个人,一袭玄衣穿的如同地狱的勾魂使者,偏那模样又是好一位温润如玉的佳公子一样。

“执朔”,他喊。

“你怎得会认出我来”

“手腕玄武图腾,除了我,只剩你”

“那你怎么不喊我二叔?”

他没心思同执朔上演所谓认亲戏码,那些委屈那些恨他都没时间想,他知道执朔出现在这里,魔教一定也已赶到,他怕来不及。

执朔同样是怕来不及。执明算错了一件事,他以为最大的敌人会是魔教,他不知道最大的敌人是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

几大家族集体以魔教定是为了执明而向朱雀阁发难,青龙阁白虎阁皆默不作声,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他们到的时候,门口早就横尸一片,执明有些愣怔的,还是执朔行至他身侧,温热宽厚的双手捂住他的眼睛,低头在他耳边讲,“乖侄子,你要记住两件事。一是眼见不一定为真,二是千万莫要心悦陵家人”

说完话执朔便迈开步子往里走,他要去找那个固执了许多年的人,即便他怨恨陵藐,但他不会让陵藐在他还尚有能力时送死。

“二叔”,执明忽然喊,“千万小心”

执朔于是转过身,对着执明笑了笑,一如既往的温柔,“二叔很想你,还有,是二叔对不起你”

执明眼睛生疼,他看着执朔冲进去厮杀,他调转了方向,朝另一边而去。

执朔找到陵藐的时候,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还在”,他小声嘀咕,“真好”

然而就是这一瞬的放松,一柄长剑没入他的胸膛,他顺着纹路看过去,看到剑柄上系着一个穗子,还打着一个极丑的同心结。

“这么多年,你还真就做出魔教这些勾当来!”

他想笑,可口中不断涌着血,沾到他玄色衣袍上,沾到眼前人凌厉的眉眼上。

他于是抬起手一点点揩掉眼前人脸上的血污,然后顺势就捏住陵藐的下巴,他笑,“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

陵藐面色愈发不虞,剑又往前递了几分。

执朔话已说不完整,但他眼睛还是澄亮,似盛了满满星河,一瞬不瞬盯着陵藐,他说,“这么多年没,没见,你就送我这么大一份礼呐”

他说,“藐者,遥而不可及也,陵藐,你我此一别,再无相见日。愿…愿来世…不再遇”

他在陵藐面前倒下去,沾了地上的灰,沾了血污。他怀里信封掉出来,那是他布的眼线传去的朱雀临危的消息。

陵藐持剑的手开始抖,他蹲下身去,可有人比他更快一步抱起了执朔。

“你别靠近他了”,魔教教主气焰全无,气力卸尽,似瞬间迟暮。

“算我求你”,他说,“你别靠近他了”

然后他抱着执朔一步步往外走,陵藐还蹲在地上,他的手扶着地上的石子,仿佛还有执朔的余温,他痛哭出声。

陵藐一生傲视众人,自小他就是整个陵家的骄傲,无论受多大伤吃多大苦,他眉头都不会皱,背脊都不会弯。可他如今似丧家犬一样伏在地上痛哭,然后又笑,像个疯子。

“哈,哈哈,你自作自受,你活该”,他疯了一样扇自己耳光。

君不见,君常见。君再不能见的,是君曾常见之人。

陵光捂着手臂上的伤口在廊檐下静静看着,看着他尊敬的父亲发着疯,他忽然想起遇着执朔的时候两个人说的话。

“你父亲自欺欺人惯了,我能怎么办呢,我不守着他,谁来守呢”

“我父亲自有朱雀阁上下守着”

“朱雀阁守的是他这个人,我啊,得守着他的心”

“魔教中人果然无耻”

“你也同你父亲一个样,自欺欺人的很”

“不一样的”,他说,“我们不一样,我会守着执明,无论如何都会守着执明”

他看到执朔独自出现的那一刻就全部明白,心下愤恨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危机尚在,几大家族一定会想办法趁乱除去朱雀阁。

他不知道执明也上了山。

刀剑落在地上“哐啷”一声响,执明的脸贴在院子里头的青石板上,冰凉的,似春日海棠绽放那一刻幽冷的清香,混着陵光身上好闻的紫藤花香气,从他全身上下每一寸毛孔钻进去,他忽然就笑了。

对着院子里的八角亭,他费力抬手比出一个框架来,好像能看到院子里最好看的一朵海棠花,长卷的发垂至腰际,一朵一朵的花和着五彩的雀翎,簇拥着那一抹淡紫身影,真好看,他想。

没人比他的陵光更好看了。叫他又爱又恨的。

他眼皮开始打架,月上中天,渲染了整个院子一抹清冷的颜色,他好像看到一个人出现在他的框架里,像披着月色来入他梦,模糊的很,温柔的很。

“你真好看”,他喃喃道。

“我才不痛,他们哪能奈何我”

“你别凶我,你凶起来一点都不可爱”

“好吧我是乱说的,你最可爱了”

“陵光……”

“我很想你…”

他的手垂下去。

他的手被接住了,然后他整个人都被拥进一个温软带着甜甜香味的怀抱。

“别睡,小王八,你听话”

陵光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抱起执明,魔教的人不久前赶到,倒是能拖住那些个满口道义的人一会儿,他踉跄着,没走几步两个人都往下倒,是暗中有人用了暗器,小小的,直接钉进了陵光的膝盖。

他闭着眼睛,想着就这样与执明同生共死,倒也不亏两人相依相伴十多年。

忽的一声琴声至,两位公子自院墙里落进来,搀着他俩朝外走。

“阁下何人?为何帮我?”

“你称我凉公子即可,这位是我…”

“他夫人,叫我玢公子就好”

几个人寻了出僻静的院子躲进去,凉公子通医术,封了执明脉络,只不过一时半会,暂时无法救人。

陵光却是喘了一大口气,脑子也跟着清晰起来,他忽的问,“你们医术承袭哪位高人?”

凉公子皱了眉,明显不想回话,陵光却是有了想法。

“您可否帮我一个忙”

“不帮”

“求您了”,骄傲如他低了头,凉公子不忍,无奈叹口气。

他们本就是受执朔所拖来助朱雀阁,陵光亦是与他们目的相同,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动乱之后,为了要台阶下,几大家族一定会借着除执明的名号,届时朱雀阁长老定是毫不犹豫弃了执明,将他推出去,所以……”

“所以你就要代他去死?”

“这本就是我们陵家欠他的”

“这不是你欠他的,你可知晓”

“不管什么欠不欠,我不能让他再受罪”

屋子里一时间气氛掉到极点,陵光起了身,一瘸一拐的走向昏睡的执明,他握着那凉了一半的手轻轻吻一下,然后从怀里掏出匕首,一点点将那玄武图腾划掉。

他眉眼鬓角都沾了血污,可他此刻神情却诚恳的如同朝圣。

执明本来也是所谓正派直系子弟,他可以成为天之骄子,他能够拥有无上的荣耀。

现今陵光将身份给他,接下来的年岁里,执明就将以他的身份好好活下去,承袭朱雀阁阁主位,一生无忧,平安喜乐。

他轻轻的亲了执明额头,尔后决绝迈向不归路,自毁了嗓音,替他父亲赎罪。

凉公子最后还是出了手,偷偷将陵光送往极偏远的小镇,算是了了执朔护朱雀阁人的心愿。

尔后两位小公子费了好些时日才改换了执明的容颜,半月后将“陵光”送回朱雀阁,稳了人心。

待到执明醒过来,已是前尘往事忘的干净。

朱雀阁的人皆只当他是烧糊涂了,性情大变,还变的和那位性子一模一样,于是众人更加的不敢嚼舌头,对这件事避之不及。

他当真得了安,却不曾得乐。

执明在三年后重新遇着了凉公子,遇着了陵光。

当时凉公子也是为了让陵光避世,却未曾想朱雀阁一战后,各门派长老就纷纷遣了门下直系弟子来这偏远小镇,所谓求学,实则是为了避开小辈处理钧天后续的发展。

这人与人的缘分呐,怎么躲都是躲不掉的。

花街柳巷人多嘴杂,裘振反应过来后带着人回了学堂,几个人在屋子里坐了,一时无话。

执明欣喜的很,他记起了陵光,而今江湖暂定,他可以守陵光一世安。可他又苦恼,他如今同陵光,是一个模样。

但很快这件事就有了解决。

陵光要走。

“你怎么…你为何?你这是怪我不去找你吗,我是生病了,我记不得了”

他慌忙扯着陵光的衣袖,其余人都自觉的退了出去,陵光背对着他轻轻将衣裳抽出来。

“不是怪你”,陵光安慰他,尽管他的声音十分难听刺耳,却意外的叫执明平静下来。

“你也知道那几大家族的打算,如今你就是陵光,这世上也只能有一个陵光。”

“那很简单,你叫凉公子再把我换回去”

陵光侧过身子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半晌才开口,“且不说那凉公子如今又去了何方,就看我这幅模样,难道不会更让那几个老家伙有借口来削朱雀阁的权吗!”

他无法反驳这番话,自三年前的变乱,陵藐便一蹶不振,闭了关再不肯出来,朱雀阁长老都是把他做为希望在培养的。

“你放心,我不是真的离开,等你将朱雀阁处理好了,我就会回来的”

他于是急切的凑过去,伸出手紧紧拥抱陵光,他要确认眼前的人是真的存在,他要确认眼前人说的话是真实的。

结果不重要的,左右陵光都是要走。公孙钤同裘振一道送他出了城,趁着执明难受愣神的时候,陵光偷偷拉过这两位师兄,嘱托一句务必照看好执明。

就像,就像永别一样。仲堃仪跟在公孙钤身后这么想。

他想起那日执明让他去探小乞丐的口风,他靠近了,微微抿唇一笑,“好久不见。”

陵光先是诧异,顷刻又反应过来,他顺着怀里的花猫,讽刺的回,“好久不见”

“陵光”,仲堃仪说,“我们做个交易”

昔日凉公子将陵光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生生受了三十七道鞭刑,加着之前打斗受的伤,命去了大半。

饶是妙手回天如凉公子,也没办法将半条腿迈入鬼门关的人拉回来,他只能延续他的命,而时日多久,全看天意。

世间有神药,活死人肉白骨,却极其稀少,凉公子从师门继承的,也只有那么一点,炼制成药,全数给了陵光。

仲堃仪用执明的命,同陵光换药。

陵光起初不屑与他交谈,可不曾想会于花街遇着了执明,仲堃仪便顺着机会,将裘振引了过去,这下他再没办法瞒着,他知道这是仲堃仪的警告。

都是可怜之人,不择手段也仅仅是手段罢了。

他终于点了头。

不过,或许有一天他真的可以回来,回到执明身边,他知道凉公子携妻这几年四处游历,便是在给他找寻更多的方法。

至于成不成,全看天意。

马车朝着太阳落下去的方向行驶,车轱辘压过坑洼的路面,一点点载着人远去。

执明带着满腔心思回了学堂,裘振安抚着公孙钤,手揽着在他腰际。

仲堃仪跟在后头,手心攥成拳。

“君不见,君常见”,他轻轻哼。

小镇太偏远,消息堵塞,镇上人们不知晓,魔教新任教主,名唤孟章,乃青龙阁旁系子弟所叛出。

他有一位得力助手,名唤仲堃仪。









^。。。。。。。。。。。^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这是个假结局。┐(´-`)┌顶着锅盖保证,今天会放另一个结局,时间看心情。

评论(14)

热度(27)